,还在头上抹了点茶油,然后拿根箩索来到房里。她搭条方凳,将箩索穿在房梁上,再挽个套。她没有多想,就把颈子套了进去。粗糙多毛的索子弄得颈根一阵刺痒,她皱皱眉,正欲踢倒脚下的凳子,突然感到肚子里一阵强烈的律动……她的毛毛在踢她!她赶紧取下索套,小心翼翼地从凳子上下来。
中午过后,她坐在堂屋门槛上,双手抚着鼓起的肚皮,望着门前那条通向外界的弯曲小路出神。小路尽头,出现了陶秉坤的身影。他向她奔跑而来,身姿愈来愈清晰,他向她呼喊着,手里挥着什么东西。她眼里一辣,两道热泪潸然而下,丈夫便被湮没在泪水之中。他喊叫些什么,她一句也没听清,当他来到跟前时,她已牵起衣襟将泪水揩尽。陶秉坤冲动地拥抱她,她却一动不动,嘴里喃喃道:“你……怎不早点回来呵?!”久别胜新婚,加上又有了田契这个兴奋剂,陶秉坤激清难抑,不待天黑就抱着堂上了床,极尽温柔热烈之能事。但黄幺姑少有回应,而且总是偏开脸,避开他的注视。后来他亲吻她鼓胀的乳房时发觉她望着窗外,很茫然的模样,就问:“幺姑,你怎么了?”
黄幺姑郁郁地:“我想我娘。”
陶秉坤果断地道:“好,明天我带你回娘家。”
第二天一早陶秉坤就带着堂上了路。黄幺姑腆着大肚行动迟缓,吃午饭时才走到小淹镇。给岳母娘买了些礼物后,陶秉坤又租了一顶轿子,雇了一个轿夫。黄幺姑已经走不动了,只能坐轿,再说这对虽已嫁人却未坐过花轿的黄幺姑多少算一点补偿。陶秉坤抬轿走在前头,因为抬的是堂,堂肚里还有自己的伢儿,所以脚步格外稳重,转肩时非常小心。到达木瓜寨前的坳口时,天还没黑,黄幺姑不想碰见村里人,就叫轿子放下来等待夜幕降临。等了一会,一个光脑壳男伢赶着牛路过。黄幺姑从轿帘缝里认出是远房堂弟毛坨,就顾不得避人了,从轿里跳出来,向毛坨询问母亲的情况。毛坨迟疑了一下,才告诉她,她走后她母亲就疯了,见男人就骂畜牲,说他们都想和她困觉,好多人躲避不及,被她抓得脸破血流。族长被排古佬水上飙沉潭之后,族长的几个儿子抓不到凶手,就拿她出气,把她吊起来打了一顿。后来一连几天没发现她露面,几个亲戚进门一看,她已一头栽在水缸里淹死了。她家的那幢摇摇欲坠的吊脚楼,也已充作黄家祠堂的财产。
在渐浓的暮色里,黄幺姑的脸如一轮苍白的月亮。她让毛坨带路,去找母亲的坟冢。毛坨带着他们走进坟地,对着一个荒草萋萋的坟头指了指。黄幺姑扑通一声跪倒,伏在坟头失声痛哭……陶秉坤陪着流了一会泪,请毛坨到村里买了一迭纸钱来,烧化在柳氏坟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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